很久以前就有人测量过烟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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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香烟未抽之前,先用天平仔细称过,在随后的吸烟过程中将烟灰收集起来,和最后的烟蒂一起再称一次。
这样,用未抽以前的数据减去烟灰和烟蒂的总和,就是在我们口中云来雾往的以及在我们指间袅袅升腾的烟的重量。
我很欣赏这位仁兄的聪明,更佩服他的异想天开!本来嘛,谁都知道烟是虚无飘渺之物,测量它的重量,刷子像听到有谁测量每天呼吸的空气有多重一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买来一包烟,抽出一支,用手指捏一捏,体会它的密度,凑在鼻下嗅一嗅,感受它的醇香。
然后点燃,倾听打火机"嗒"的一声脆响和烟丝在燃烧时最轻微的噼噼嘙嘙声。我们审视烟灰的洁白程度,然后眯起眼睛体察烟气在体内的游走。身体在紧张之后慢慢放松,后背也已经完全靠在沙发背上了。
我们长长地舒口气,浓浓的烟雾从我们口鼻中喷出,和屋内的空气混合,微微增加了夜的浓度。
上面的过程中,有的都是具体而实在的动作,这是一支香烟所给予我们的具体而实在的感受,至于喷出去的烟便只能算作废气,不再具有意义。
我们习惯于赏玩喷云吐雾的过程,赏玩"云雾"给予人的感官体会,而对于它本身,却总是过于漠视。也许吐烟圈的人会在意它的形状,仅此而已,谁又会关心它的重量呢?
生命中有许多"轻"的东西对我们别具意义。那整支烟与烟灰、烟蒂相比,也许只有几个毫克的些微差距而香烟带给我们的全部情趣、快意、安慰,乃至烦恼,都维系在这微不足道的几毫克上这就是生命的奇妙之处一件事物最具有决定性的部分,往往表现得最不起眼它隐藏在诸多具体而微的细节中。
让我们"纵使相逢应不识",只有当过程如潮水般漫过之后,意义才像浮出水面的石阶,豁然显现。它总是这样不露声色地铺展看,直达我们心灵的居所。
我们看到,同学会上,老友们相聚,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相让,很快各种牌子的香烟便随意摆满在茶几上。都是红尘中奔波忙碌的人,有的已经得意,有的依然在努力,相同的是大家都曾经在同一起跑线上,都曾经在一无所有时畅谈过理想:这理想有高有低,有大有小,如同香烟千差万别的档次一样。然而在不断地修正之后,理智终究要以适合自己为惟一标准。这就像成熟的烟民,虽然已尝过百味,但必有固定自己的牌子,非此莫属。大家看到某人还在抽上学时抽惯的老牌子,嫂夫人也还是同学的初恋情人,都不由得开怀一笑,屋中浓浓的烟雾也在笑声中颤动了。
在这里烟的重量实际上就是时间的重量那个被我们称之为似水年华的东西。
当只有三两个好友对坐谈天时,气氛又更轻松了,就算是早已戴习惯了的面具也可以暂时卸下。有位老兄突然哭了,让人始料不及,原来在剪裁精良的西装下面,包裹着一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压力,来自各方各面的压力,不会放过现代人的每一寸皮肤,我们只有在最值得信赖并且最无利害关系的人面前,才可以尽情释放一下。
这样的人会耐心地听你述说,不会忙不迭地说教、自以为是地讲道理,并且绝不会在意你的失态或者把你当成神经病。这样的人会等你说完后,递给你一支烟,说"想那么多干嘛?来,抽一支!"于是你擦了擦脸,深深地吸一口烟,你立刻感到浑身轻松了。这样的人,就叫朋友。
那口烟和你发牢骚时一根接一根抽得满嘴麻辣是个味吗?肯定不是。烟的重量,这时就是友谊的重量。
有一个女人,在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总是一次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并排衔着,将两支烟同时点燃,然后,递一支在男人嘴上,自己留一支。在餐馆的时候如此,在酒吧的时候如此,在他们临时建设的小窝里也是如此。 女人理所当然地点好烟递过去,男人理所当然地接住抽着。朋
友们都很羡慕男人,说他够有福气,男人呵呵一笑,继续侃山,女人嫣然一笑,也不说话,始终默默地。
他们相爱了两年,两年来男人抽的每一支烟上,都沾有淡淡的口红残印,他也并不觉得什么。
后来他们分手了。别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男人忽然发现嘴里的烟怎么抽怎么没味,他审视烟蒂,似乎少了点东西,又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而远在大洋那头的女人依然一次抽出两支烟,并排衔在嘴上,同时点燃,然后,自己吸一支,另一支架在烟灰缸上,定定地看它燃烧,并最终化为灰烬。
我听说他们后来都戒烟了,不约而同地戒的,因为他们已经受不了一个人独自抽烟的滋味。烟的重量,此时已变为失恋的重量,实实在在地刺激着人的神经。
和他们不同,有的人更愿意一个人呆着,他们对孤独别有一种理解,不认为那是不好的,是应该避之惟恐不及的。
至少,在一定范围内并可以受自己控制的孤独是有益的,它能有效地隔绝尘世的浮躁,让一个灵魂安静下来,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周遭的人与事,用具有独立判断能力的心灵感知世界。孤独的人往往与烟为伴,吸一支烟,总是从具体操作开始,以抽象体验为终极目的的奇妙过程。飘飘袅袅的烟雾升起来,如丝如缕,似断似连,它们片刻不停地改变着自身的形状,让凝视的人陷入更专注的凝视,让思考的人展开更深刻的思考。仿佛想抓住思维的片段似的。他深吸一口,让烟在体内停留尽可能多的时间,感觉肺部承受的压力,心跳声也在封闭的静谧空间中被放大,隆隆作响。那是烟之沉重的具体表达,是反观内心的自我审视。他长长地呼出,身体和头脑同时感觉到轻松,如同在这一刻抛弃了烦恼、郁闷和无谓的庸人自扰。虽然只是片刻,仍旧意义重大。
比思维更轻的烟雾,这会儿飘飞升腾,愉悦欢快,并不因为承载了人的孤独就加重了分量。烟的轻灵独立于空气之外,并超越于空气之上,是有别于日常呼吸的另一种别具意义的呼与吸。
时光、友谊、爱情、孤独、聚散、悲欢、怀抱、距离,等等,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另一种仅仅几毫克的东西,能赋予如此名目繁多的意义这是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转化为可以承受之轻。人,大部分人,是脆弱和多感的,需要有一个突破口,一个发泄的渠道,一个寄托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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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下一次吸烟的时候,别忘了好好掂量掂量它的分量。
不少报刊登载了我和烟斗的文字,有的我看过,更多的我没看过。过去也有不少报刊约我写点关于烟斗的文字,我都谢绝了。原因是目前全世界都在宣传吸烟有害,而我却大谈烟斗,似乎不合时宜。现在有人居然说我是烟斗收藏家,因此不得不来说明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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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7日,盼望了多年的抵抗日本侵略的枪声,终于打响了。
当时的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立即,我去买了一包香烟吸了起来,并写了"从此吸烟"四个大字,贴在墙头上。
但吸了一两支,感到不舒服,就中止了。
几年以后,由于熬夜和开会的关系,起先别人给我烟,我就吸,后来,别人不给烟时,我却向人讨,以后我就自己买烟吸了。
抗日战争时期,天津、上海这些大的工业城市沦陷后,后方纸烟来源就很困难了。我们只能吸"难民烟"。这是战时后方一些难民用手卷的纸烟。烟纸、烟草均十分低劣。点烟时常常会燃出活火,一包烟放在口袋中,在外面兜个圈子回来,就会发现烟卷中的烟末,全跑到口袋里来了。吸烟的人,甚以为苦。
1941年,我们在桂林创立新中国剧社。 剧社第二次在桂林剧院演出时,巴鸿同志在剧场拾到一只烟斗,因没有人来取,他就交给了我。这是一只又重又难看的烟斗,我从地摊上买了广东曲江制造的玫瑰烟丝,开始吸起来。当时只是感到吸烟斗比吸纸烟便宜,可在艰难的时日中,减轻点经济负担。有次不小心,烟斗掉在石头上砸碎了,一看原来是水泥做的(这以后,几十年来,我还没见过第二个水泥烟斗)。我还在惋惜的时候,巴鸿将烟斗拿去在石头上,把摔碎的部分磨平,这样一来,虽然短丁点,但还能继续用。
不久,日本帝国主义攻占香港后,很多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纷纷逃到桂林,靠摆摊卖衣物为生。有次我偶然从地摊上看到一只烟斗,是英国制造的,就买了回来,试吸之后,感到是那个水泥烟斗无法比拟的。这样才算是有一只正式烟斗了。
这以后,常常遇见些自认为是内行的人说,好的烟斗,拿到手里不烫,但我买的这个英国烟斗,吸起来的确有些烫手,所以我就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一只不好的烟斗。1943年,我到昆明后与李公朴同志相识,他也吸烟斗。
我们常在北门书屋楼上谈天,从他那里,我才知道世界上并没有不烫手的烟斗老资格吸者,都会在烟斗中用烟膏做一个碗,这个碗很重要,二来可以保护烟斗不会烧坏二来可以不烫手。 ? ?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我于8月31日,作为盟军中、印、缅战区代表团成员飞赴香港谈判战俘问题。在代表团中,有位汤姆上校 他是位英国贵族。其祖父、父亲均吸烟斗,家藏烟斗极多,可以说是吸烟世家,他是个吸烟行家。当时我吸烟斗,有两大困难:一是老是熄火,要不断地点;二是每斗烟吸到半斗的样子底下都是湿的,再也吸不着了,结果只有倒掉。但我看汤姆吸烟,一般只用两三根火柴。
他每装上斗烟,先用火柴全面点燃,然后将烟压压紧,再点火。吸完后倒出来尽是白灰没有一点黑点。可以称之为吸烟斗的高手了。
当我向他请教这套技术肘,他说:"这也不难,首先是装烟时要一次装好,不使它有松有紧,火点燃后,不要只是吸,开头要一呼一吸,使烟丝完全点燃了,不要再呼,就可慢慢地吸了。"这以后,我也逐渐成为内行了。
他每装上斗烟,先用火柴全面点燃,然后将烟压压紧,再点火。吸完后,倒出来尽是白灰,没有一点黑点。可以称之为吸烟斗的高手了。当我向他请教这套技术肘,他说:"这也不难,首先是装烟时要一次装好,不使它有松有紧,火点燃后,不要只是吸,开头要一呼一吸,使烟丝完全点燃了,不要再呼,就可慢慢地吸了。"这以后,我也逐渐成为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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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国,这一类的老牌烟斗工厂很多,就像它的威士忌酒厂一样,都是建立两百年的。
一般来说,一向以卖名贵烟具闻名全球的登喜(ALFREDUNHILL)公司出产的烟斗,选材比较认真,价格也相应的贵些。
我想,可能过去三B在国内广告做得大,在国人中造成了影响。为什么叫三B?
一、BRIER(野蔷薇根)
二、BESTCUT(最好的刻工)
三、BRITISHMADE(英国制造),这三个字的第一个英文字母,都是B字,所以叫三"B"
但是任何一家名厂,都有精品,只要看烟斗本身的质量,不必拘泥于哪厂家,近年来,丹麦和联邦德国的烟斗也在国际市场上占有重要位置。 ? ?
烟斗制造厂,都有惊人绝技的巧匠,所以烟斗的造型是层出不穷的,如何选择当以各人艺术兴趣而定一般说,弯的烟斗是看书时用的,直的是外出时用的。
由于我吸烟斗的历史比较久,所以我的烟斗也比较多,现有的大概有五十多只。英国法国、丹麦、联邦德国、美国、日本,包括我国自己制造的,各种形状和各种质地的都有。没有最贵的和最贱的,一般说是属于中上水平。但其中有几只烟斗,对我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有一只烟斗是二十多年前费彝民同志送给我的,那是法国制造的水母烟斗。
十年浩劫时,我是被上海作协的造反派扫地出门的,不仅我的东西全部抄光,就连孩子们的棚户也被一搬而空。
但这只烟斗却是漏网之鱼,我带着它在监狱中度过一段极其艰苦的日子。去年费彝民不幸逝世,见物思人,它就更值得纪念了
十年浩劫时,北京有些知识界人士,被送到燕山山脉的农村中劳动改造。老友黎先耀得到了这种"殊荣"。他住在老乡家里,看到有些老乡到冬天就上燕山去刨疙瘩。原来燕山上有一种灌木,当地老乡称之为疙瘩。木质十分坚硬,放在水上,立即会沉到水底的,老乡们都用它来制作旱烟管。
冬天农闲时,就上山去寻找这种灌木,叫做刨疙瘩,外贸公司经常派人来收购疙瘩,制成烟斗出口。这种烟斗木质极好,缺点是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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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先耀本人从不吸烟,他想到我酷爱烟斗,就跟着老乡上山,刨了一些疙瘩在外贸公司人的指点下,学刻烟斗在漫长寒冷的冬夜,在昏暗的灯光下黎先耀刻了三只式样不同的烟斗"四人帮"被粉碎后,他将烟斗带来上海给我我选择了其中一只,请来了工艺美术社的青年雕刻家,本想刻莎士比亚的头像,但他根据木头的造型,却刻了一个米开朗基罗的头像,刻得十分生动。
世界上巧事真是多。也几乎是在这同时,我收到欧阳山尊寄来的信和包裹。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是一只烟斗。
他在信中说,这只烟斗是在燕山下放时亲手刻成的,现在他不吸烟送给我作为纪念。而欧阳 此外我还有些烟斗是朋友和亲戚从国外带来送我的。我曾经在国外度过两次生日,一位朋友,还有我的儿子,都分别送我一只烟斗。这些对于我个人,均有纪念意义。
? ?这个英文字第一个音节"yin"被他音译成中文的"烟"确乎出人意外,但实在是译得非常出色。余生也晚,不及侍任公砚席,但他的生活细节,也得知一二,这个"烟"字,信手拈来,妙不可言。
在今天来谈烟,虽然尚不至如鸦片、大麻那样有干禁例,但至少在社会舆论的压力下,应该是予以否定的事物。不过虽然很多西方国家不许香烟明目张胆的做广告,还在烟盒子上刊登它坏处的"反广告"。我们国家尚不曾如此彻底,但也如老鼠过街,近乎人人喊打的情况。
科全书《四库全书》的总编辑纪晓岚,便是有名的"纪大烟锅",他的烟斗大得可以容纳烟叶二两之多,可以从私邸起,一直从驴车上吸到圆明园上朝。同时还有著名宋派诗人厉鹗,因为生少贫困,是从乃兄做烟叶买卖的一个烟草商人,厉樊榭的诗,是他的同乡后辈郁达夫所非常崇拜的。
话说我吸烟吸了一个甲子,近十多年来才开始为妻女所诟病,她们当然是好意好叫我多活几岁,而我却一直辜负她们的美意。 ? ?
"人生不满百",我已四分之三达到了,何必怀它"千载忧"?有时辩论得激烈,我便提出历史上名人为我掩护,英国的丘吉尔和美国的爱迪生,日吸雪茄烟二打(可不是现在市上那种小雪茄),苏联的斯大林终日烟斗不离嘴,他们不是都活到远远超过古稀之高龄了吗?而我多少年来时常去龙华殡仪馆和一些老友诀别的时候总明白他们是从来不吸烟的。
行文至此,实在有些后悔,我真是违背了社会道德的准则。但是既未违反国家的法律,又服从各言其志的民主原则,言为心声虽明知还将为妻女所喋喋不休的诟责,也只好由它了。 我的吸烟,上文说到已届60年,实在还远远不止,我说的一个甲子,只是指烟中的雪茄烟,纸烟如前乎此四五年早已抽了。
烟叶的种植虽只是一种,但制成成品却有多样,西方系统的有鼻烟、板烟、雪茄、纸烟国粹的有旱烟、水烟等等,其中都用火点来吸,只有鼻烟不用火。但是19世纪风行一时的鼻烟,现在已绝迹于中土了,只有在电视剧中偶然看到,原来欧洲还是保存那种古老的癖好。
我把纸烟列在最后,是因为它是烟中最差的品种,然而目前全世界最风行的倒是它。对于纸烟,我是不论外烟或国烟既不备以敬客,也决不受人馈赠的。我一向抽的是雪茄,为此成为抽雪茄的"名人",很多老朋友总要设法给我搞一些好的雪茄。
梁任公的"烟士披里纯"确然有助于他的灵感,能写出《饮冰室文集》那样煌煌大著来。烟还有另一个作用,便是你曾见过一个口衔烟斗而怒目相对势欲决斗的人吗?当你们夫妻要反目龃龉时候,你的夫人把只的所喜爱的烟斗塞进你的嘴巴,你的脾气还能发作吗?
慑于社会道德和舆论的威力,只好负罪写到此为止吧!
我们大队的男知青,无一例外地在插队时学会了抽烟。烟瘾尤大者,为避免搜集烟屁股(美其名曰白蟑螂)的狼狈,还在屋前地头栽了烟苗。摘了烟叶,便往生产队的烤房里送,烤得黄里透红,要冒出油来。把叶子叠成方方正正严严实实的一块,放在床板下压了又压。然后磨快菜刀,眯着眼一丝一丝地切,揉散了装在塑料袋里到圩上买几刀烟纸,就可以对付着抽上好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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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精明的人,还自制卷烟机,钉个长方形的木匣子,在拉板上糊张牛皮纸放上烟纸,均匀地撒下烟丝拉板一拉,出口处便掉出一根烟卷。比起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这自制卷烟味道好得多,内行的人说,它不像卷烟厂出来的烟,含有药水香料什么的,所以尼古丁也较少。不知是谁的发明,在烟卷外边抹上点万金油,抽起来带有一种薄荷的香味。
我们那一代人,都是唱着"时刻准备着"长大的,从小向往着像雷锋, 像南京路上好八连的叔叔们那样,把自己变得像红玛瑙一样通明透亮,然后再去创造一个红玛瑙王国一般的世界。说来话长。
怎知刚来到这广阔天地,就把自己火烧火燎熏得黑乎乎的像个烟囱,有人连手指都焦黄焦黄,收工时在溪里拿沙子拼命擦。奥妙何在,
闽西的习惯,在地里干活,女子累了,可以直直腰,聊几句,但不准坐,男人乏了,可以坐在地头抽一筒,不抽烟的男人则不能享受此项优待。这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没人敢问是否合理,更没人敢去更改。在受到几次嘲笑后,知青们知道了这条不成文的法则。入乡随俗,为了享受烟民豁免权,大家上工去总不忘自备烟盒和火柴。
田头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山里的空气湿润清凉,自制的烟卷清香不呛,把它一起吸进肺里,立即让人感受到新的生命力,无数灵感像刚煮开的粥,泡沫横溢!抛开种种伪装,什么先进、坚强文雅、清高、矜持全滚他妈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敞开胸怀,和心无城府的山里人放开了神聊,虽然只是一根烟的工夫,可那毫无芥蒂的自由自在,比起现今后生们的最高境界
——周末陪恋人在空调包厢中慢慢地啜冰果,毫不逊色。不相信,可以问问那些从山里民爬滚打出来的老知青,那些拉过木犁也坐过奔驰睡过地铺也住过套房的老三届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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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淅沥,你浸在没膝的湖洋田里弓腰莳田,背上湿透了的蓑衣少说也有七八斤重,大斗笠的系带也被汗水浸透,腿上还不时爬上吸血的蚂蝗……
夏日炎炎,你光着膀子,机械地挥动着麻木了的双臂,把整捆的稻子狠命地往斗房上敲打,几十天的双抢把你拖得浑身酸痛,脑中一片空白,只顾算计到"立秋"还剩几天,分配到组的收种任务尚有多少亩……在这样的时刻,突听得一声喊,歇一歇,抽一筒,真是福音从天降,死囚忽闻大赦令。
田中有乱坟岗子最妙,可找到几块躺倒的墓碑几棵长不高的树歇息,遇不到这样的好去处,就坐在田边的大石头或干脆是阳埂上。
那几年,土地的收成并不好,可人们照样乐呵呵,说古道今,许是乡下缺少油水,山里人的故事总是很荤,初来乍到的城里姑娘远远听了也禁不住脸红心跳。
可山里人意犹未尽,公然向田中直起腰的女人们抛去种种调情的双关隐语乡村黑话,村姑们咯咯地笑着,骂着,拾起泥巴不顾头脸地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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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云淡风轻的秋闲,人们有更多的雅趣逸兴,叼着烟卷在田头坐,可以听到歌声:"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哎谁不说俺家乡好哟,得儿依哟……"这是城里刚下来的女学生在合唱,那时她们都沉浸在山清水秀太阳红的意境中。
山里的歌手也不示弱,憨憨的汉子,像跟着耕耘不出希望的老牛,鞭子甩得山响,把生活的沉重,挤压成"呜呼"一声长啸,是山歌必有的过门前奏,也算向遍布这山那山的劳作人报幕,然后便扯开嗓子吼起来。
手捏烟卷的众人,也高高低低地和着他,唱将起来,那歌子有时疲惫、凄婉,哀哀怨怨,如同山下汩汩而流的小河,千百年来如泣如诉地唱着不堪重负的生活,有时欢快、诙谐,引动一片笑声……
山下四周是贫瘠荒漠的土地,向弯下来的苍穹的威严作木然的沉默。轻轻的风吹拂着那粗硬的发乌黑的脸,柔柔的歌深情地抚摸荒莽的群山,渐渐滋长出冷峻和温暖。生命的悲壮、含蓄、沉静尽包含于这万年不变的歌子里,咀嚼不尽的苦乐年华。
田头,还飘着蓝色的烟圈。
乡亲们喜爱香烟,但那个年代爱烟却不容易。想得到喜爱的品牌,必须找关系,必须有批条。那时的香烟品种单一,而且是按计划供给的。好不容易才去一次县城的乡亲,每次只能望着货架摆放的香烟发馋。在当时,吸卷烟是件非常奢侈的享受。抽不起卷烟,村里的乡亲就把烟丝放在纸上,卷成喇叭形制成自制的卷烟来吸。而在那时,就连卷烟纸都很难多得,于是许多吸喇叭烟的中年人乃至青年人也像老人一样用起了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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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记得爷爷的烟斗非常漂亮,油亮的烟窝上雕刻出了一条舞动的龙,烟杆由天然的通心树干做成,听爷爷说树干的清甘味道正好把烟的苦涩掩盖。
那时候,我常常看见爷爷在烟杆上边呵呵气边用衣袖小心地擦拭。空闲时,爷爷会清理烟杆中的烟油,仔细收集起来密封好,说把它除在生毒疮的地方,一周后可治愈。
"斗私批修"把自留地批掉了,爱烟的乡亲们为解烟瘾,在山岗脚下偷偷地开垦了几分地。
贫瘠的黄土地很难长好烟叶。为使烟叶茁壮,乡亲们施用了过量的有机肥,反而使烟叶味道杂而苦涩,吸的时候灰烬带黑,很难点燃,即使不停地拼命吸,也常常半途熄火。我常看到父辈们为此烦恼,有时甚至破口大骂,把烟袋撕烂,扔到地上再踩上几脚。
晾晒烟叶是要费功夫的,生产队是不可能给晒烟假的,业余时间要集中排练"忠字舞",人们只好借着月光连夜用竹干编织网状的晾烟架,把生烟叶夹在中间,像"人"字一样支起,挤在自家的院子里。
夏天热,天常常是雨天,日晒和雨打把烟叶折腾得破烂不堪,又干又黑,就像腐烂的树叶。烟叶晾晒好后,人们就一页页地叠放齐整,密封后吊在火房灯堂的屋顶。用时,取下一小摞,撕去叶脉再三叠折,放在床板下重压。然后人们便在夜里认真地一把一把将烟叶切成烟丝。干活时把烟斗斜插在后腰,休息时,乡亲们把工具横放在地上,就可坐下来过把烟瘾。
在村子里,爷爷很能干,徒手可以捕鱼、虾、鸟,但他却合不得吃,添把盐风干,与自己最珍爱的烟丝一起款待客人。
那时,乡亲们也曾受不住清贫,想到了通过种烟挣钱。但烟苗刚移植就赶上天气骤然变冷,一夜之间,烟苗上就结成冰块。乡亲们顶着严寒,赤着脚,小心地撒上草木灰保暖,勉强地保住了烟苗。乡亲们也曾在村前大榕树边筑起了两个小型烘烟炉日夜苦战。然而,乡亲们艰难得来的烟叶却被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使烟叶几经周折不能卖,眼看金黄的烟叶发霉变质,乡亲们的心在淌泪。
心情好的时候,父亲还会给我们讲起在"多快好省,力争上游"的年代里,抽"跑马烟"的情景。那时,我们村的队长一心想争红旗。天刚蒙蒙亮,社员们就会被他尖锐的开工哨子声惊醒。于是,一群人睡眼惺松地打着哈欠,踏着一地露水,或是一地霜花,急匆匆地走向田野。
在这样的氛围里,休息是不可能的。有时实在太累了,父亲就拿出烟民们的对付办法——大模大样、从容不迫地从裤腰带上抽出旱烟袋,一屁股塌在田埂上,慢吞吞抽一会儿"跑马烟"(意思是马跑累了,中途休息一下)。这时,队长是断不会干涉的,大老爷们儿谁没个这样的嗜好?
与性别有关系,比如,嗑葵花与抽香烟便是。
贵阳人将炒葵花叫作"酥脆香",女人好群聚,且饶舌,在群聚饶舌间,最能渲染气氛的莫过于"酥脆香",伊们不停地说着悄悄话,叽叽喳喳,或嫣然而笑,或愤然而怒,或附耳低语,或娇嗔诮骂,严肃的事,伊们调笑言之,寻常事体,伊们却郑重其事。"三个女人一台戏"——伊们相聚,热闹非常。可是,设若没有了葵花子,那戏,便像少了锣鼓一般,平淡无味了。悄悄的,悄悄儿的葵花子响声,伴和
着伊们悄悄的语声,像是青衣、花旦在伴奏中唱着。
可是,又是"自拉自唱",嗑葵花的是她们、叽叽喳喳讲着的,也是她们。
这等福分,男人哪能享到——他们另有所好——好什么烟。
男人成堆,烟雾弥漫。论起来,这香烟,一丝儿也不实惠,能充饥么,酥么香么。可是,少了它,男人聚谈,也便没有了佐料。三五男士,高谈阔论或慷慨抨击时弊,或纵论古今英雄,或痛陈人生悲剧,或豪言一己壮志,你一交我一支,此灭彼燃,你吞我吐,片刻之间,华屋陋室便笼罩在云雾中了。甚者,云雾愈浓,所论愈高,论而又论、高而又高,终归于玄妙;老子曰:"玄而又玄,众妙之门",男士们如此这般,腾云驾雾,入于"妙门"了。试想,没有了这通玄达妙的寸许之物,男人们的"牛皮"会吹到这份上么?
女人们嗑着葵花,在喳喳的响声伴奏下,跳着人世间的舞蹈男人们抽着香烟,在云雾的托浮下,升入玄化的幽宫。
那么,交换一下,让女人抽香烟,男子嗑葵花,如何?三五女士,手夹香烟斯时,粉脂的芳香被烟味驱除殆尽这女人味已减少大半;再看,朱唇一启云雾如喷那女人的娇妩之气,又复损削无存。
试想,男人一见这叼烟的女"流",能生爱慕之情么?
那么,男人嗑葵花子儿,中看么?身高七尺、腰圆膀粗、须髯如戟、面若钢铁的男子汉手中接着葵花子儿,黑嘴一张,一粒粒嗑着,一声声响着;只能一粒一粒地嗑,慢慢儿嚼。响声起处,阳刚之气,为"阴"风吹拂一尽,黑大汉作媚妖之态,诸君观感如何?算了吧,上述所论,过时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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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男人蓄长发、抹香脂、着花衣,油光水滑,"奶油"得紧;女人呢?举重、击拳、踢足球,"匪"得老火——这是一个"跳槽"的时代——没关系,"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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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烟盒,相传始于清末民初,广泛流传民间,在文革期间尤其盛行。
那时社会生产力落后,文化娱乐方式很单调,扇烟盒贝则成了儿童最喜欢的游戏活动。不管在街边、院坝,还是田边、地头,常常会看见三五成群的小孩聚在一起苦斗。赢了的拍巴打掌,喜不自禁,输了的脸红脖子粗,垂头丧气。即使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他们也会忙里偷闲,匆匆过上一把瘾,成为一道动人的风景。扇烟盒,先要学会收集。收集有三条渠道:一是在街上
路旁或其他公共场所捡吸烟者丢弃的空盒,二是向吸烟的家长、亲戚或长辈等索要,三是小孩之间互相交换。这很有一点商品交易的味道。因为质优价高的卷烟,一般图案设计更漂亮,包装更精美,烟盒兑换的比例也最大。比如那时最高级的"中华"烟, 1个烟盒要换3个"牡丹"、5个"群英",8个"大前门"、10个"飞马"14个几分钱一包的"碧桃"或"经济"烟盒。每当得到一个好烟盒,孩子们往往高兴得手舞足蹈,忘乎所以。一次上学路上,一个孩子为捡一个芭茅丛中的烟盒,手指被茅刺割破,流了血。但令人惊喜的是,他在那盒中竟然发现了5元钱。这在当时相当于半年学费!为此,他乐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烟有什么味?有人问,这常常使人感到困惑。
一个漂亮的姑娘,妙笔生花的作家们能够用生动的语言去描绘她,使你受到感染,受到触动。"红塔山"什么味?"万宝路"又有什么味?谁有本事描述一番?但烟民在抽烟时有时还能抽象地说上几句,甚至可以说一段经历,一则故事。有些烟民誓与香烟共存亡;有些烟民为人行事豁达洒脱,有些烟民与烟恩恩怨怨几十年,由不离不弃到若即若离。
一位烟民风趣地说:
我抽烟抽了二十八九年,是个不折不扣的烟民。平时我在家总是挨骂的,但是当家里遇到一些小麻烦,我可就有资格神气起来,因为在柜子里还有那么两条朋友送给我的外烟。下水道堵了,电灯不亮,洗脸池垮了,没有这外烟你请得动人么?抽烟有百害,但还有这么利啊。
有位家庭育几代吸烟史的人,总结了父亲因过量吸烟而患病的历史,也许对愿意戒烟的人是一种启迪:
"我很少吸烟,我父亲嗜烟如命,因为过多吸烟而患育慢性支气管炎,每到秋天就发作,咳嗽不已,把吸烟者的悲凉结局年复一年宣示给别人看,也给我看,所以我在吸烟时总遵守两个原则。 一是每天不超过3支,据说每天3支是抽保健烟,对身体不会有伤害。二是锁住咽喉,尽量不让烟气往肚子里去。
再次父亲感到胸部不适去医院透视出肺部有一团不祥的阴影。
医生很爽快,当知道父亲是位高35年以上吸烟史的病人,决定马上开刀切肺。手术不到两个小时,一位护士端着一盘切下来的肺,我仔细看了一下,原本应该鲜红色的,而现在变得发黑,呈乌木状,是一块献给烟神的祭品。这次直接的观察,使我对香烟愈加敬而远之了。"
位抽烟者从另一种角度,反映了另种被歪曲了的心态:
"对于我来说,抽烟只能给我一时的解脱,而不能使我变得坚强。能使我变得坚强的,惟有我自己,我的心。
湘西有一位80多岁的老者,在路口的大石块上坐着抽烟他说:"我爱吸烟,觉得它是一种享受,想干点什么事,吸烟可以提神;累了可以解乏;生气了,可以帮你控制情绪;遇到尴尬的事,可以掩饰你难看的表情;相互交往之间,点上一支烟,就有感情交往了。
君不见那些出门办事的,进屋就撒上一圈烟,气氛就大不一样了。
至于以烟送礼,烟盒里是别的什么,那是另一回事了。"
山东威海的一位先生对抽烟有独到的心理感悟:
"香烟虽小,却能显示出人际关系的微妙,民族性格的优劣,以及人与环境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与否。甚至个人品格的修养,也能借助一支小小的香烟流露出来。"
南京的一位朋友更深一步谈到吸烟有许多"好处"但是否经得起推敲,连他自己也没育真正弄懂:
"把吸烟与无聊划上等号是十分荒谬的。许多朋友吸烟,有的是因为相信吸烟可以有助于思考问题;有的是因为吸烟是一种男子汉的仪表风度;还有的人固执地认为吸烟可以驱毒疗病。"
一位长期参加革命工作的离休干部对烟的情感很深,他爽直地说:
我对烟有一种恋,一种情。每逢燃起一支烟,都会给我带来无尽的思绪,尤其在离休后这五年时间里。当清晨家人都离去后,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时很自然地要燃起香烟,静坐沉思。
想起了过去60多年曾经度过的岁月:童年的,少年的,青壮年时期的,一个片断又一个片断在脑海中闪过,一支烟又一支烟把我带进了梦一般的境界。近年来发表过的一些小文章,正是在这种状态中完成的。很难想像,没有烟,没有这陪伴了我近50年的香烟在手,我还能想些什么,干些什么。
"相亲者惟有烟,捧着一本爱读的书,悄悄地抽上一支香烟,真是别有一番乐趣,尚能聊以自慰。这便使我对香烟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恋情,这恋情延伸着,发展着,直到我步入了老年的今天,也更执著了。"
也有人认为抽烟费钱,家属从家庭有限的经济收入着眼,希望丈夫戒烟,而丈夫是怎样想的?
"抽烟的人大概没有不想戒烟的,都想戒,但出发点却不同。我的觉悟低,不是出于爱护身体,而是因为烟价一涨再涨,太坏的我不想再抽,好的我又抽不起,于是萌生此念,但态度从来没坚强过。"说着说着他点燃了一支烟。
上海一位曾经去闽西插过队的老知青,认为入乡随俗吸烟,是为了争取到一种劳作后的权利——休息。
"当时我在广阔天地,把自己火烧火燎熏得黑乎乎的像个烟囱,有时连手指都熏得焦黄焦黄的,收工时在溪里拿沙子拼命擦。闽西的习惯,在地里干活,男人乏了,可以坐在地头抽筒烟,不抽烟的男人则不能享受此项优待。
这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没人敢问是否合理,更没人敢去更改。在受到几次嘲笑后,知青们知道了这条不成文的法则。入乡随俗,为了享受烟民豁免权,大家上工去总不忘自己备烟盒和火柴。"
一位拉过木犁也坐过"奔驰"睡过地铺也住过豪华套房的老三届是这样说的:
抛开种种伪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敞开胸怀,和心无城府的山里人放开了神聊,虽然只是一根烟的工夫,可那毫无芥蒂的自由自在,比起现今后生们的最高境界——周末陪恋人在空调包厢中慢慢地吸冰果汁毫不逊色。
另一位知青讲述了自制卷烟的乐趣:
"我们把自种自用的烟叶烤平后切成细丝,把这种烟丝自制卷烟。钉个长方形的木匣子,在拉板上糊张牛皮纸放上烟纸,均匀地撒下烟丝,拉板一扭,出口处便掉出一根烟卷。内行的人说,它不像卷烟厂出来的烟,含有药水香料什么的。当时不知是谁发明了在烟卷外边抹上一点万金油,抽起来还带有薄荷香味呢。
常熟的一家茶馆里,有一位退休老茶客,在他的茶桌上放着打火机和一包硬盒"方塔"香烟,烟盘里已有好几个烟头,他发表了对吸烟的高论::
别人讨厌吸烟。我总是对他们说,你有厌烟的权利,我有爱烟的权利,这本来是一半对一半,何去何从,应由本人选择。假若一味地危言耸听,说吸烟只是一种自杀手段,有百害而无一益,这简直是对人类自身的一种嘲弄和侮辱。
一年春天,太湖旁一个小村庄,一位白发长须的老者,一边抽烟,一边讲述一件难忘的事:
"1951年,我得了肺结核病,当时还没有什么特效药,医生开的处方只有'增加营养,注意休息'八个大字。烟也遵照医嘱给戒掉了。休息了一段时间,结核病居然慢慢好了。
生病不能吸烟,病好了当然可以吸了。不知别人是否有这样的体会:生病的时候不想吸烟,如果想吸烟而且还能品尝烟味,那就说明身体正常,没有什么病了。"
杭州一位40出头的女士曾经因孤独而抽过一支香烟,但以后从未吸过,她谈了她对烟的感觉:
"我本不抽烟,一天夜里,丈夫出差在外,孩子也不在身边,只我一人独自坐在空空的家里感到异常的孤独。我骑车到快关门的店里买了一包'西湖'牌香烟。回到家中,我急忙取了一支点上。可刚吸一口,就急忙吐了出来,又辛又辣!还有一些说不清的苦味儿。我觉得不可思议,又试着吸了一口。这一口,使我毫不犹豫地把烟灭了。
然后去漱口,去吃香蕉。此后的几天,我彻底断了抽烟的念头。我的第一次抽烟也是最后一次。尽管这惟一的一次是那样的珍贵难忘。此生一支烟,足矣!"
当我们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被"再教育"了两年之后的某天黄昏,在一座荒凉的大山顶上,我们十九名犯了"出身罪"的"黑崽子"一通惊天动地淋漓尽致的放声悲号之后,在迅猛春风的助威下,含着泪水一把火烧起了满山荒草,当那轮如血的残阳,终被冲天大火烧灭于西边天际的昏暗之中,十九名"堕落的天使"相互壮胆,几乎同时一起点燃了人生中的第一根香烟。
就在那天,我悟出了一条真理:抽烟与文学一样,同是苦闷与解脱的象征。并且断言,只要人类苦闷不断,烟草必定兴旺。
于是我今天便有了二十几年的"烟龄"。当然也咬牙切齿地戒过几回,但烟瘾越戒越烈,其负效应好比"还乡团"之反攻倒算。
终于戒掉了戒烟的念头之后,我又寻到了不戒烟的理论根据:如我等这类注定不可做官也不会发财的烟民,既然灭绝了被人伺候的奢望,以及饱食山珍海昧的口福和被小姐桑拿按摩的艳福,何必还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雪上加霜地将生活中仅有的乐趣香烟也戒呢?
这个理论根据,甚至超越时空也得到了我所崇敬的文学先辈林语堂先生现身说法的佐证。这位将戒烟看作是"断绝灵魂的清福亏负自己的不道德行为的独具慧眼的文学大师
在1962年前写下的一篇短文《我的戒烟》中,如此检讨了自己:"我有一次也走入歧途,忽然高兴戒烟起来,经过三星期之久,才受良心责备,悔悟前非。我赌咒着,再不颓唐再不失检,要老老实实做吸烟的信徒,一直到老辈为止。
对不起,我听见读者诸君中似乎有人向我发出了嘘声,就像放映电影时,因正片之前的加演太长通常会发生的情况那样。我知道, 20世纪90年代的读者,绝大多数都是根据自己的口味各取所需,譬如,抽烟已成大瘾又不想戒掉的读者,自然喜欢听我关于戒烟不如抽烟的奇谈妙论。
同时我也知道,对那部分另有所好的读者,则急于想知道,巴黎女郎到底与玉溪烟厂生产的"红塔山"香烟有什么联系?非常遗憾,在讲述回答您的疑问之前,我还得提到戒烟……)
我的最后一次戒烟,是在四年多以前自费留学法国的时候。
在我的戒烟史中,这一次决心最大。其戒烟决心之所以大的原因,我在去年由北京一家出版公司为我出版的《梦幻巴黎日》一书中,曾有过简要的交待:"到巴黎的时候,除了换洗衣服,我兜里仅有三百五十美元,折合二千一百法郎,房租一项开支每月就是一千法郎亡羊补牢,我只有悲壮地戒烟。"可是很快地,我又浪子回头金不换地抽起烟来。
这次极为短命的戒烟之所以彻底失败,除了因为很快找到工作,有多余的钱可支付烟资之外,另外一失败的重要原因(或者说导火索),是五月的一个傍晚,在塞纳河畔的一家露天酒吧,一位邻座的素不相识的巴黎女郎,居然从羊皮手提袋里,闹出丁一包产自我那远隔千山万水的故乡云南的"红塔山"!
老乡们,想想看在这富丽堂皇的世界花都,在这落日余辉与通明灯火交相辉映的傍晚在一个于我而言既温馨又陌生的露天酒吧,
一位年轻漂亮的巴黎女郎自然而又随便地在我这个云南人眼皮下掏出了一包"红塔山"……惊讶、震动、欣喜、愕然,无比亲切与不可思议等等极为复杂的表情,触电般一刹那间同时展现在我的脸上使我呆若木鸡,活像一个智商低下的大傻瓜,一个大麻过量的瘾君子,发现宝藏的阿里巴巴,吃多了中枢神经阻断药AX的横路敬二……我想,我当时的模样儿,任凭读者诸君去发挥无穷的想像也毫不夸张。
离我不到一米远的邻座的巴黎女郎,发现了我异样的神情和目光。她感到奇怪的是,我那精神病患者似的痴呆的目光盯住的是她手中那包刚撕开的"红塔山"而不是她那张秀丽动人的脸庞。
我想,她也许从我的目光与着装上猜到了我的国籍。因为她很快露出了微笑,礼貌而友好地将撕开的烟盒递向了我,同时用法语说道:"晚上好,先生想抽一支吗?"
我顾不上客气伸手抽出了一支香烟(一支如魔术般出现在我眼前的"红塔山"),用法语表示感谢,并加上一句"我是中国人,来自云南",边说边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那包红塔山。
没想到她也会一点儿中文:"我,在北京,学习六个月,中文……我,旅游了,嗯,你的家(乡)。云南,很漂亮的地方!"她继续缓慢而吃力地用中文说着(而且看得出来,她因为从云南旅游回来在巴黎又见到我这个云南人这种巧事而显得兴奋):"昨天,我,回来了巴黎,所以,我带来了,"她笑着再次将那包"红塔山"举起来晃动着,"你家(乡)的这个。"
很自然的我们便坐到一起喝起酒来。一个中国的云南人和一个法国女人, 几分钟前还素不相识,就因为一包"红塔山"的黏合力,我们便并到了一张桌子上,在夜巴黎的一家露天酒吧如熟人朋友一般喝酒聊天。
她的名字叫伊莎贝尔,土生土长的巴黎人。像不少年轻的法国女人一样,伊莎贝尔很能抽烟,而且对云南的"红塔山"情有独钟。
我和伊莎贝尔差不多一支接一支地分享起这包"红塔山"来。伊莎贝尔告诉我,自从抽过"红塔山"之后,她觉得美国香烟就像美国文化样地浅薄:"你家(乡)的这个(香烟),合我的心意(胃口)。"
既然这位小姐刚从我的家乡云南回到她的家乡巴黎,碰巧就遇上了我这个来自云南的"烟客",于是我们坐到一起来了,为了一个共同的爱好——"红塔山",那么,我不断地抽这位巴黎女郎的香烟,一点儿也不觉得有失男人的尊严。尽管眼前这包"红塔山"的消费权属于伊莎贝尔小姐,可是,这"红塔山"的出产权却属于我的"家(乡)",我自然"有权分享"……
看我闭着双眼深深地将烟雾吸进去,然后眯缝着眼皮悠悠地将烟雾吐出来伊莎贝尔笑了:"啊,你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多聪明的姑娘!但如果不是因为"红塔山",她未必能猜中我的心思。
就这样,我在巴黎的这次戒烟尚未超过两周,就因为那天晚上伊莎贝尔小姐的"红塔山"而宣告彻底失败。我为戒烟的失败而幸灾乐祸。幸亏遇上伊莎贝尔小姐,我才在这遥远而又陌生的国度抽到了家乡的烟,使我大大地缓解了郁积在心头的沉重难耐的乡愁。
那天晚上我非常高兴。我看伊莎贝尔也很高兴。我们十分友好地分手告别,像两个早就认识的朋友。已走出两步的伊莎贝尔忽然又转身喊我:"喂,这个,送给你,"她将抽剩的半包"红塔山"塞到了我的手里:"这是药,在你想家的时候,你吃这个,会好一点儿… …" 转眼间,回到家乡已经四年多了。
每当我点燃一支"红塔山"的时候,我便会想到遥远的巴黎那个如梦幻一般的、春天的夜晚。可惜没布伊莎贝尔的地址,要不然,我会给她寄两条"红塔山"去。
六岁头上,梗子第一次体味了烟的美妙。拔草间隙他从他娘在他灰色裤子上缝的黑色补了洞里摸出半截烟头,学着他爹的样子大大地吸了一口,烟没吐出,他就慌里慌张把烟头扔了,像拿在手里的是一条蛇,他说:"俺的娘哎,咋恁晕。"之后一屁股坐在了麦田里。
梗子他爹亲手抓住梗子偷他的烟是在梗子十二岁时,他说:"我说我的烟咋会越吸越快呢,原来是咱家出了贼。"他把梗子按在地上,拿根竹板狠狠地抽他的屁股,直抽得梗子哭爹叫娘。
"还偷烟不偷?"梗子爹问。"不偷了梗子答。"还吸烟不吸?""不吸了。"偷是不再偷了,但梗子并没有就此不吸烟,晾干的地瓜叶、树叶、烂菜叶无不是他卷烟的绝好材料,而且俯首皆是,梗子用尽全力吸了足足三年,他的烟叶资源不但没见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终于,梗子再次被他爹按倒在地,抽一竹板,问:"还吸烟不吸。"梗子答:"你冤枉好人啊爹,我吸的不是烟,是地瓜叶。"梗子爹不理,再抽竹饭,问:"你还吸烟不吸。
"梗子咬牙,说:"吸。"梗子爹再拍一竹板:"我叫你再吸。"
梗子说:"吸,就是吸。"
梗子爹抽累了,竹板一扔,边喘气边说:"你啊,早晚是个大烟鬼。
"梗子爹说的没错,到二十岁头上,梗子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烟鬼了,一天没有四包烟他是没法过的。其间梗子出去打了几年工,自己手头有了两个钱,好烟买不起,孬烟还不至于断。他回村没多久,村里人就不大记得他是梗子了, 谁一提烟鬼却都能马上和他对上号。 给梗子说媒时,媒人问梗子:"烟就那么好,你不吸不行?"梗子说:"饭就那么好,你不吃不行?"又说:"我不吸烟,跟你不吃饭差不多。"
公正地说,除了抽烟,梗子身上并没有什么坏毛病,相反他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有一次他为了救一个掉进池塘的小孩,还差点把自己的命赔上,平时村里谁家有点小病小灾了或者有点什么小活需要帮忙了,只要梗子知道了,更是非助一把力不可。而且他助人从来不求什么报酬,只要能离他的烟抽,他啥不乐意的话也不会有。在他舍命救起落水儿童的第二天,儿童的爹提着大兜礼品来谢他,礼品他坚决不要,临走却留下了人家从裤兜里掏出的半包孬烟。因此村里人就都很敬重梗子,常对梗子说:"你有啥事尽管言语,只要能帮上忙,一定帮。"
公正地说,除了抽烟,梗子身上并没有什么坏毛病,相反他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有一次他为了救一个掉进池塘的小孩,还差点把自己的命赔上,平时村里谁家有点小病小灾了或者有点什么小活需要帮忙了,只要梗子知道了,更是非助一把力不可。而且他助人从来不求什么报酬,只要能离他的烟抽,他啥不乐意的话也不会有。在他舍命救起落水儿童的第二天,儿童的爹提着大兜礼品来谢他,礼品他坚决不要,临走却留下了人家从裤兜里掏出的半包孬烟。
因此村里人就都很敬重梗子,常对梗子说:"你有啥事尽管言语,只要能帮上忙,一定帮。" ? ?
今年地里收成很差,麦苗本该喝足水分疯长时,老天爷吝啬得滴雨不降,而麦子快成熟不需要水时,老天爷却又风又雨没个晴天。梗子看着天说恐怕我又要卷树叶吸了。上面考虑到灾情,适当地减轻了农民负担,但是到村这一级就不行了,村里不但提留任务没减轻,相反村里的公益事业费每人还比去年多了五块。
大家说这不是要人命嘛,不能交!于是除了乡里定的任务外,其余的谁家也不交。村支书没辙,想来想去想到了梗子。吃晚饭时,支书坐到了梗子家的饭桌旁,他说:"咱村里人都欠你情,你给各家说说,这事准成。
"梗子把面条喝得噗拉噗拉响,噗拉完了他说:"烟我吸过不少牌子,但是还没有吸过大中华,听说很好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第二天晚饭时,支书又坐到了梗子家的饭桌旁,饭桌上的两条"大中华"反射着灯光,直晃得梗子眼花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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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子说:"不就这点屁事吗?你回去吧,我保证一户不落都交上。"梗子跑了一天才把全村人家跑了个遍。
真的一户不落都交上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大家异口同声要支书开收据。支书喜得不得了,想都没想就拿出了孙子用过的作业本,在反面一家一家给开了收据。钱在支书口袋里还没暖热,乡里就喊他开会了。支书进乡长办公室的门就懵了。乡长办公桌上放着两条中华烟,烟下面压着签有他大名的一摞收据,而站在办公桌旁边的都是他村的农民。
"咱村年年收公益事业费。到底干了哪些公益事业呢?路没修,桥没架
听着听着,支书瘫了。几天后,梗子站在街头抽烟,有人看见他从兜里掏出了包烟,就问他:"你不是把烟交给乡政府了吗?"
梗子嘿嘿笑:"这可是国家主席吸的烟,谁不想吸?我把支书给我的一条卖了,然后花七十块钱又买了两条。"说着把一包烟全部掏出来,挨个让:"尝尝,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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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性质和酒很相像,朋友应酬间用之尤为普遍。比如你到码头接一位从金山回来的戚友,见面握手之后,他从左襟小袋里拔出一支拇指头一般粗大的雪茄烟。递给你,你欣然受之,于是宾主皆大欢喜。
然而烟并不是专趁热闹的,它常常做寂寞孤独者的伴侣。
"何以解闷,惟有烟斗"这话我想不会说错因为据我屡次的观察,朋友当中忽然衔起烟斗的,他心里必有烦恼的问题,既缺乏慰解的人,他只好独自咬着烟斗踱来踱去。过些时日,他嘴间的烟斗不见了,我便恭贺他,因为此刻他的困难有了解决,或者烦闷过了气。然而可怜那烟斗,不知被丢弃在什么地方了。
当一个人孤寂而需要烟斗安慰之时,他常和它亲嘴,或放它在怀中。一旦那个人另有伴侣,或者那新伴侣更要他戒烟,他便把烟斗丢到冷清清的屉箱角。世上最可怜,莫如失恋的烟斗。因为人失恋之后,可以发奋吐气,或可以借烟酒而消沉,甚至可以自杀。至于烟斗失恋之后,它的悲哀永远没有出路。 据我所知,烟斗也有荣幸的。记得从前看过一本英文的随笔集,作者在首页题着说:"谨将此书献给我的烟斗,因为如果没有它,我就写不出文章。"
香烟公司的广告曾利用"助长文思"为号召。此外,吸烟的朋友每作花言巧语的宣传,说"陈旧烟斗味香而洌,抽一口,味道直透脚趾头。"又说:"雪茄烟最好是末后的半寸,聚烟的精华而吸之,简直吸出神仙。"然而那些宣传对我不发生效力,因为我觉得烟味不过一口苦辣而已,普通香烟虽然不大苦辣,却也找不出美味之所在。朋友颇替我可惜,说不会吸烟少了人生一种乐趣,我既未发觉其乐趣,自然无所谓可惜。不过有时人人吸得高兴,我也燃着一支,烧耗而不是享用,那才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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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个月,美洲华侨一位读者向营业部订阅良友
来函说:"寄上美金,照兑换除订报尚余一元二角,此款请代送梁得所先生,为买雪茄烟之用,小小意思,请他勿却。
"我很感谢那位不相识的朋友美意,虽然一元二角已换了书券寄还他。
我并不以为那些钱近于小账打赏。"买雪茄烟之用"实在高雅得很;只是一来我不吸烟二来馈赠无非表示一点意思,不在乎实物之收受。因此才把赠款璧还,盛情心领,心领。朋友来访我,香烟也欠奉;而千里之外,竟有以雪茄见赠者。生平对人多欠负,故交新知,疏远为憾,偶然写成一篇"酒和烟",即此敬奉四方的良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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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望我所写的随笔,堪作一种不含毒质的烟酒,虽然可有可无,亦不失其意味。此外不敢有什么奢望,因为我自己知道,这些文字,浅薄不足以做粮食平凡而非药石之言。
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嗜好香烟,戏写过篇《吃烟》的散文,行文诙谐幽默。
属龙才吃烟。贾平凹生于1952年,他说之所以吃烟,是因为属相为龙,云要从龙,吃烟吞云吐雾犹如龙在天上播云散雾。此喻立意新颖,不同凡响
俗话说,烟酒不分家。烟酒嗜好者大多喜欢你敬我请,与众同乐,但贾平凹吃烟有个原则吃烟时一般不把香烟分给他人:他认为宁可给人钱财。因为钱宜散不宜聚,而烟草是有毒的,是"自焚身亡的忠义之士"是不能让与的。
吃烟这一嗜好还反映了贾平凹的独特个性他吃国产烟,坚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认为中国人就吃中国烟,本地人就吃本地烟,他自己是数年一贯制,吃的是地产"猴王"牌香烟,有时则用烟斗吸国产烟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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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命也是运也,缓缓而行;为名乎为利乎,坐坐再去。"贾平凹以杭州一家寺院的一副门联作为他嗜烟的注脚。人生需要忙里偷闲,坐下来何妨吃吃香烟。
宜吸不宜吸。
贾平凹认为香烟属于艺术的食品。吃烟则是艺术的行为,应该为少数人享用,但现在社会上吃烟的人实在太多,因此要禁止。他戏言,哮喘病患者不得吃烟,病人本来就痰多,吃烟更会引发咳咳喘喘,这样会坏了烟的名节。女性也不能吃烟烟性为火,女性属水,水火不容,以不吃为好。还有医生不能吃
烟,因为烟是火之因,医是病之因,易犯忌讳。此外还有兔唇人、长胡须的人不能吃烟兔唇者噙不住香烟,长胡子的搞不好会引火烧身,烟囱上是不长草的在这些幽默的戏言中,有的也不乏生活哲理,如女性与医生之该以不吸烟为宜,女性吸烟有失温柔,医生吸烟则与医院的环境和病人不相适应。
送给父亲的水烟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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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父亲贾彦春是一位乡村教师,他也吸烟,晚年多用水烟锅,每当贾平凹递烟给他时,他就会扬扬手中的水烟锅表示谢绝。因为父亲爱用水烟锅,一次贾平凹得到一个极为精致的白铜水烟袋时,恰逢父亲60寿辰,便作为寿礼送给了父亲。在贾平凹所见过的水烟袋里,这个水烟袋堪称极品,因此送给父亲后,立即在村里引起轰动,很多乡亲都想观赏享用一下。
为了让村中老人都能品尝享受一番"饭后一锅烟,活似做神仙"的境界,贾父每月竟要多买5斤兰州板烟丝,由此可见这个水烟袋给全村烟民带来的乐趣和贾父的热情好客。1989年9月贾父病逝时,热爱父亲的贾平凹肯定会让父亲带上他的心爱之物,在九泉之下吸上一锅。
贾父生活坎坷,在"十年内乱"中被诬陷为历史反革命,关进牛棚时曾遭造反派殴打。一年正月十五下午,母亲炒了家中仅有的一点肉,伯父买了4包香烟,让贾平凹送给牛棚中的父亲。贾平凹送到时,太阳已经落山,起初造反派硬不让见,他哭着求,造反派才算开恩,让他见了父亲。但父亲只收了4包香烟,硬是让贾平凹带回了一缸肉,因为家中还有贾平凹兄妹和母亲数人,他舍不得一人享用。这难忘的一幕从此永远定格在贾平凹的脑海中。
马克·吐温说过:"戒烟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我就轻而易举地戒过很多回。"对我而言,"烟囱"、"烟枪"、"烟鬼"都是比较贴切的称呼,都不过分。而且我在戒烟的问题上是与马克·吐温保持高度一致的,都认为戒烟确实容易,因为我也是轻易就戒了N次烟。
要说我与香烟的关系,得从我的抽烟说起。为什么我要说"抽"这个词,而不用"吸"这个词呢事实上我还很想用"吃"这个词的(在我生活的这个城市,许多嘴叼烟杆的老头子还是这样说的吃烟)。我认为自己吸烟即使不算"吃"也差不了多少。
我今年26岁,我的烟龄是我的年龄的一半。
不过要论第一次,那得追溯到我小学五年级,那天抱了刚在手工课上学做的弹簧飞机到院里去放,玩累了就钻进了一辆大客车(忘了告诉大家,我家住在运输公司)休息,在驾驶台上看见一包香烟、一匣火柴,于是非常假老练地坐在那里吞云吐雾起来。
那时人们大多抽没有过滤嘴的烟,烟丝也是非常的劣,那股滋味就不用说了,总之我回家后偷偷摸摸地漱了半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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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抽烟的习惯没有养成,反而养成了"偷偷摸摸"的习惯每回抽了烟回家,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并学古人"三缄其口"搞得家里人以为我因考试没考好而心情不好,一时间不敢同我这个有上进心、有羞耻感的青年说话。
这种情况持续到我二十岁后参加工作才结束其间也并不是没有一回闪失,我上高中二年级那年,家里人给我洗衣服,在兜里发现了半包烟,于是我父亲就义正辞严地找我谈话:你现在在抽烟?"我闷了半天不敢说话。
去年我父亲身体不好,烟酒全戒,最近我母亲发现他又在抽烟了,急召我回家,我得知这一情况后,也是义正辞严地找我父亲谈话:"你现在在抽烟?"他也是没有话说。现在想来未免有些滑稽也许二个人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罢。
上班以后,自己有了房子,搬离了家,抽起烟则更肆无忌惮了,也日渐上档次,以前在外求学时,三元五角一包的长支牡丹牌已是打牙祭似的人间美味,现在抽起红塔山还觉得味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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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想必读者诸君一定认为我如越南人那样面黄肌瘦,一副鸦片鬼相吧。
说来大家也许不相信,若不是我常常举着我的被烟熏黄的左手食指晃来晃去仿佛是香烟的样品,别人根本不相信面前这个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家伙一天要抽掉一包半的香烟(仅仅是自己抽,还不包括拿去应酬)。
我的前任女友中了一个叫辛晓琪的港台歌星的毒,有一天非得要在我身上寻一寻"淡淡的烟草味道",也许是我的男人气息过于浓烈,她竟然忘掉了一求浪漫的初衷,完全不顾"二者可以得兼"的可能性,向我发出了"你要烟还是要我"的警示信息,尽管我做了大量耐心细致的解释劝导工作,最终的结果还是只有她"离任"。
李宗盛歌中唱道:"人有时候需要一点点刺激,最常见的就是你的女友离你而去",可是我想得通,俗话说:"男人的烟,女人的链。"既然这世上有许多女人可以为了一条钻石顶链舍弃情投意台的情人,我为了我心爱的香烟损失个把女朋友才不放在心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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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我在这里为香烟鼓吹,其实我对于烟盒上"吸烟有害健康"的忠告还是觉得触目惊心,尤其是在我由于肺上出毛病而不得不戒烟的时候。不过当我叼着烟悠哉游哉的时候,我总是持另外一种论调:"健康分为两种,一种是生理健康,另一种是心理健康。戒烟固然生理健康,我抽烟是为了维护心理健康。二者不可得兼,吾舍生理健康而求心理健康也都是养生之道。"
说起来,中国居然有那么多人吸烟,似乎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烟,即烟草,西文Tobacco,译名"淡巴菰"。吸烟的习惯,据说系由葡萄牙水手于16世纪传入中国,终于风靡中华大地。现今中国的烟民,人数早已超过始作俑之国。而且,虽有科学家警告于前,政策限制于后,但似乎并未发现有人数锐减之势,反倒又有不少人加入这一行列。
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因为吸烟并非祖传,而国人重传统;吸烟并无好处,而国人讲实惠;吸烟有害健康,而国人善养身;吸烟形象不佳,而国人尚道德。这样一种既非国粹,又无实利,既碍长寿,又欠正派的嗜好竟然能为国人欣然接受,且屡禁不止,使一定有文化上的原因。
烟的一个重要文化功能,就是交际。
吸烟的人,在受到国人、父母、妻子等声讨指责时,辩护的理由也有一多半是"要应酬"。这虽然会被视为"托词"或"狡辩",但也有相当成分是实情。中国传统的交际之物,有酒与茶。"茶交隐士,酒结豪侠",但都不如烟。因为你总不能一天到晚拎着一瓶酒或一壶茶,逢人就倒吧?然而怀揣一包烟便可走遍天下。
"相逢开口笑,递上一支烟",实在是自然得很,也便当得很。求人办事时递上一支烟,只要对方也是烟民,往往都会接过去。因为一支烟实在微不足道收下不算受贿,拒绝则又未免小题大做。但是,东西再小,也是人情。只要对方接了烟,也就算是领了情.开了口子,搭了桥梁,下面的文章也就比较好做,至少不会碰得灰头灰险。小小一支烟,胜过敲门砖,代价不大,作用却不小。
烟能帮我们交人,也能帮我们识人;嗜烟如命者多意志薄弱,或古道热肠;视烟如敌者多嫉恶如仇,或偏激执拗;吸而能戒者多意志坚定,或冷静世故,吸而不多者多宽容随和,或圆滑机巧。
又例如,吸烟者多性格外向,不吸烟(不合戒烟)者则多内向。因为外向者多爱交际,爱交际者多爱聊天。聊天时,如果大家都吞云吐雾,又相互递烟,便气氛融洽,谈兴更浓。相反,如果大家都不吸烟,则久谈必有"枯坐"之感,难得尽兴,实际上往往也未必有神侃海聊之兴致。
除女人在一起总有话说外,不抽烟的男人在一起,便多半只能谈正事(除非有酒)。他们内心有了郁闷,也往往无法找朋友排遣,或只能去喝"闷酒"。再比如,吸烟者多大度豪爽,但也可能马虎、放荡;不吸烟者多拘谨、小器,但也可能严谨、沉稳。当然,这只限于男人,也只是泛泛而论,切不可一一对号的。
通过烟还可以看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深浅。客客气气递烟,说明关系尚浅,还"生分",尚处于建立友好关系的探索阶段,或说明二者之间有一定的鸿沟(如属上下级关系),相互抢着递烟,说明双方地位相等,或视为相等,但关系半生不熟,又都愿发展友好关系;随随便便递烟,不计较是否"礼尚往来",说明关系较深,已达到"无论怎样也没关系"的程度;伸手到对方口袋里掏烟,掏出来还要散给别人,那就简直是亲密无间、不分彼此的"铁哥们"了。当然,一般地说,相互递烟,总以次数大致相等为宜。抽别人的多,或只抽别人的,便多多少少有些不尊重对方,也显得自己小器。
至于请客吃饭,只要被请者中有烟民,香烟实乃必备之物。如果让客人自己掏烟,是很丢面子的事。酒菜总比香烟贵,岂能因小失大?所以,在请客吃饭的宴席上,烟也往往是不可或缺之物。它的重要性,一般说要超过点心糖果之类,有时还略胜于茶。
父亲是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他一辈子勤劳俭朴,却嗜烟
如命。在茶余饭后,一得空闲,父亲就坐在一处幽静的地
方,八达,吧嗒地抽起烟来。
抽烟人自然对"烟枪"很讲究。父亲的"烟枪"据说是
他在外地做生意时,从一个很远的地方花高价买来的,
品质非同一般。后来父亲又请人用铜片精心包装
了外壳,不仅外表美观好看,油滑锃亮,而且
抽起来烟味清纯柔和,可口诱人,令那些
烟民们垂涎三尺,羡慕不已。有本
地烟民多次出高价想买父亲的"
烟枪",但都被他谢绝了。
父亲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他。由于烟抽多了,父亲经常咳嗽,身子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贤惠的母亲多次劝父亲戒烟,既省钱,又有益身心健康。对于母亲的劝告,父亲虽理解,但始终未能戒掉烟瘾。母亲为此同父亲吵嘴多次,还偷偷地把父亲的"烟枪"藏过几次,但一看到父亲无烟抽就丢魂落魄、萎靡不振的样子,善良的母亲生怕父亲弄出病来,只得无奈地把烟枪拿出来,交给父亲。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我就小学毕业,考入了初中,全家人为拿不出我上学的学费而焦急万分。多愁善感的母亲更是为此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没想到,上学那天父亲把学费递到我手里,很温和地说:"孩子,在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认真读书,遵守校规。
我接过还带着父亲休体温的学费,看到父亲那亲切期待的目光时,一股暖流顿时涌遍我的全身。一天放学回家,我发觉父亲心爱的烟枪不见了。后来母亲告诉我,为了给我交学费,他忍痛割爱,把"烟枪"给卖了,把烟也戒掉了。
我心中一颤父亲为了我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我深深地体会到父爱的伟大。
"一个人成为瘾君子,最初总有点由头,比如,觉得好玩,像个男子汉,有气派,等等。初吸烟常常是被动式的,朋友相聚,在兴头上,递你一支烟,能让大家扫兴吗?如果我呛得出眼泪,他们那才开心呢!也有的不好意思总当二等烟民抽'伸手牌',才开始掏腰包买烟抽,在与人聚会时也可显示一下自己的慷慨。
人诱在前成瘾在后世界上许多事情大概都是如此。一位曾经留过学的长者说:"我吸烟始于留学时期,独身在外,无人禁止,而天涯羁旅,心绪如麻,看见别人吞云吐雾,自己也就效颦起来。若干年后,由一日一包,而一日两包,而一日一听,后来我心血来潮,想试一试自己有多少克已的能力,不妨先从戒烟做起。
马克吐温说过'戒烟是很容易的事,我一年戒过好几十次了。'于是我把剩余的烟一股脑儿丢进了垃圾堆里。烟嘴、烟斗、打火机分别赠给别人,惟有烟灰缸因特殊原因而没有抛弃。戒烟后使我手足失措六神无主,说来惭愧,我戒烟只此一遭,因为难以戒掉,以后没有再戒过。"
一位年近四十的女士讲述了她吸第一支烟的有趣经历:"
我第一次抽烟是34岁那一年,如果是男人,那可能有些不份儿,幸而我是女人。据说第一次抽烟一般都有外界的刺激,女人多在逆境里。也许,我的生活一直很顺利,所以直到我过34岁的生日后,才尝到了吸烟的滋味。
那是个初冬的早上,我独自登上列车返回成都,车上人很少,几乎一人一排坐。对面的小伙子拿出一包烟,点燃后,向着车窗外。我突然忍不住问:'能不能给我一支烟?'小伙子好像没听明白'什么?''烟!能不能给我一支?'小伙子立即抽出一支,并马上用打火机给我点上。
我狠狠吸了一口,停下来,又猛地吸了几口,我好似吸进了安慰剂,感激和慰藉涌入心中。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我问小伙子这烟叫什么牌子,他告诉我叫'春城'。回到成都后,我特意打听'春域'的价格,每包二元多,属低档。据说越低档的烟越辛辣,可它给我的感觉却很好。"
一位厚道的东北大汉,在与几个朋友闲谈时只是喝几口茶水,而旁边的几个人在抽烟,东北大汉都是抽烟的,有人便问这位大汉,你是否抽烟?
我不抽烟,但曾经抽过。我第一次抽烟,或者说得更正确一点是第一次尝到烟的味道,那时我还在念高小,有一次放暑假,到大姨妈家去玩。表哥比我大不了几岁,便带我到附近的茶馆去喝茶。喝着喝着,表哥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有点像现在的雪茄,是用大片的烟叶直接卷制而成。表哥吸了一口,也叫我尝尝。这烟很厉害,我吸了一口,不仅满嘴辛辣,而且立刻头昏脑涨起来。喝了两碗浓茶才觉稍好一些。就是这一口烟,使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对烟敬而远之。
旁边正在抽烟的另一位东北大汉,似乎对烟的话题感到十分兴奋:
我在念中学时,同学中不乏富贵人家的子弟,这些少爷们喜欢赶新潮,抽烟当然不在话下。偶尔到他们家去玩,便会把一些罐装的名牌烟递到你面前。当在座的同学都人手一支烟在吞云吐雾时,我也只好拿上一支抽着玩。不过这种事只是偶一为之,还谈不到上瘾。而且那时我这个穷学生也买不起烟抽,一点零用钱大多送到书店去了。后来,我参加了报刊的编辑工作,常常要赶写文章,有时写到深夜。当倦意袭来时,一杯浓茶一支烟,似乎会使脑子清醒一点,几十年下来,竟难以改掉了。"
一位退伍老兵,连队的采购员,每天去菜场为炊事班购买鱼肉蔬菜,也常为干部和士兵代买烟。十多年前的事似乎就在他眼前:
"当我进城替别人买烟时,自己也买上一两包,乏力或烦躁时,也独自抽一支,渐渐染上了这个陋习。抽烟对自己对他人本来都是有害的事,但烟鬼会寻找各种理由为自己辩护。20世纪80年代初,体检已查出我患有慢性咽炎,大夫劝我戒烟或少抽烟。
一次,我去朋友家,主人微笑着说:'今天的烟好,多抽几根吧!'只见茶几上放着一包精装的'牡丹',经他的提醒,我才想起平时只抽简装的'大前门'。既然朋友开口了,我也就不客气地自己动手,一个多小时就抽了五六支,本来就很脆弱的戒烟想法就这样动摇了。"
一次,我去朋友家,主人微笑着说:'今天的烟好,多抽几根吧!'只见茶几上放着一包精装的'牡丹',经他的提醒,我才想起平时只抽简装的'大前门'。既然朋友开口了,我也就不客气地自己动手一个多小时就抽了五六支,本来就很脆弱的戒烟想法就这样动摇了我们插队的男知青,无一例外地在插队时学会了抽烟。烟瘾大者,为避免搜集烟屁股的狼狈,还在屋前地头栽了烟苗。摘了烟叶,便往生产队的烤房里送,烤得黄里透红,要冒出袖来似的,把叶子叠成方方正正严严实实的一块,放在床板下压了又压,然后磨快菜刀,一丝一丝地切揉散了装在塑料袋里,到街上买几刀烟纸,就可以对付着抽上好几个月。
现在女人抽烟似乎已不以为奇。一天一位20来岁的姑娘,大约是有异族血统的缘故吧,长得漂亮又有风韵,抽了六七支烟,几乎没有停过。她说:"读护校的时候,因一次晚归而顶撞了上司。我害怕极了,怕影响分配,于是我买了两条'三个五'去向这位上司求情。烟被上司从窗口扔了出去,我也被赶了出来。我拿着烟,个人跑到后面的山上,痛哭了一场,然后点燃了人生的第一支烟。一个月后,两条'三个五'抽完时,处分宣布了。我又去买烟抽,从此就上了瘾。"
在日趋高涨的戒烟声浪中,有多少人毅然告别了那害人不浅的香烟。过去戒不戒烟是个人的事, 谁管你,眼下讨人嫌。抽烟对自己对他人本无益处,而烟民会寻找各种理由为抽烟辩护。
天下有许多的事情,原是不容易办成的。譬如叫骆驼穿针眼,叫李逵绣花。
让烟民把烟戒掉有时也属此例。但也有许多人因吸烟犯了病,经医生指点而戒了烟,也有因经济原因自己下决心戒掉的,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最关键的还是自己的意志在起作用。
有一点必需提醒准备戒烟的烟民,戒戒抽抽不但戒不掉,而且每开戒一次,烟瘾会更大,给下次戒烟设下了障碍。
绍兴有一位李姓烟民对戒烟的认识是不勉强自己:
"近年来,至亲好友劝我戒烟,这当然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我很感谢他们的好意。但我没有打算戒烟。井非我不知道吸烟有害,因为这差不多已成了常识。我每买一包烟时,总是读一遍烟盒上印有的这一行字;不过卖者还是卖,买者也还在买,大家都感到心安理得。人
体要保持健康,更重要的一条就是一切要顺其自然,不能勉强去做不想做到的事,否则会自寻烦恼。" 一位从艺多年的退休演员,悄悄地戒过烟,结果失败了:
"也记不起何年何月我又开始戒烟了。我们文艺界有位前辈曾经说过谁想把自己搞臭就不断公开宣布自己要戒烟。所以我这次准备静悄悄地戒。"
当他讲到这里时,从左边口袋里抽出一根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烟,又习惯地点燃了。另一位老烟民接着他的话题开了口:
"我不后悔抽了30余年的烟,却也不惋惜戒了3年的烟。香烟这东西,在抽上第一支的时候,相信都会抱着视死如归的精神,无可否认的是香烟的确给予人生无比的享受。但是当应该戒的时候(因疾病原因)便戒了吧,很多人说戒烟难,那只是不想戒烟罢了。"
有位出过国的烟民,曾戒过两次烟,后来又与烟为伍,烟量大增: "我先后戒过两次烟,结果都一样未遂。其效果也一样:烟量倍增。第一回是1988年春末夏初,我去马克·吐温的故乡访问。坐飞机,一支烟也抽不成,又有更多的公共场所,同仇敌忾,几乎容不得烟棍立足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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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是1989年6月,我的朋友烟瘾之重使我不敢领教,而他告诉我已将烟戒掉了,我感到惊奇。他号召我务必要把烟瘾彻底铲除。我说确实戒过,但是,戒不脱。他庄严地说:你,不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毅力的人。给他这么一激,我便又戒烟了。
我感到有时戒烟是出于一个偶然的、忽发奇想的、冲动的理由。后来呢,我如大文豪马克·吐温说过的那样'戒烟不难,我已戒过一千次了',以后我还是与烟为伍了。"
我已戒过一千次了',以后我还是与烟为伍了。" 嘉兴一位孙先生谈了他的戒烟:
"时下不少人谈戒烟,大多和宣传有关,人们谈癌色变,大报小报,口径相同:吸烟有害健康。许多烟民犹豫不决,希望听点'正面'消息。果然报端有载,说烟里含有一种物质,能防血液凝固,仅这一条就够烟民们欢欣雀跃了,尽管后来更正说,消息是毫无根据的。能不能在吸烟和无害之间找个沟通渠道?这似乎目前尚无最好的办法。
"我已有20多年烟龄,后来戒了,我之所以戒烟是始于医院。我陪一位好友去医院做肺癌手术,他是吸烟老手,三岁的时候,老爹让他叼着烟头骑在脖颈上招摇过市。他手术后,大夫手里拎着我朋友的肺叶,一层黑乎乎的脏物,只有肺尖上露出一点粉红色
大夫说:'这就是吸烟的结果!'在场的烟民吓了一大跳,第二天都没再敢吸烟。看来,榜样的力量胜过一叠宣言书。随着时间流逝,印象渐渐淡化了,那些在场的人是否都戒了烟我不清楚,而我直到现在还未开戒。"
夹在耳朵上的烟
将烟夹在耳朵上,我想多半是水手、海员们的发明,猜想他们手上都不方便,接到别人分发的香烟,放在口袋里又怕弄皱了,耳朵是一个最理想的暂放地点。
现在,还在坚持使用这个动作的人只能是一些企业的工人以及农民出身的小生意人。工人就不多说了,手上全是油污,把香烟夹在耳朵上,理所当然。但农民这样做,就有更悠久的传统。著名小说《陈奂生进城》当中有几次陈奂生在耳朵上取舍香烟的描写,这就比较真实。
在20世纪70年代,头戴军帽一直是操哥们的固定礼仪,他们还喜欢在耳朵上夹支烟,而烟不是别人发的,是自己从兜里抽出来的,这就表示帅,表示人世,表示自己是社会的边缘人物跟我们现在喜欢戴墨镜的酷男人出于一样的心理,直到晚上也决不放弃这一身份标志。因为,一个人在社会上能否吃得开,这烟就是一种亮出的招牌,表示自己愿意为你两肋插刀,才好结交哥们兄弟。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已经是20世纪70年代末期,我曾经看见一个司机出了车祸,他在监理人员(那时还没有交通警察)面前显得十分卑恭,烟是发了一圈又一圈。监理人员并没有抽,只是拿在左右手里,他立即又开始发烟,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司机给他的左右耳朵上都夹上了香烟!这个类似于武术中"双凤灌耳"的滑稽动作,让我兴奋了好久……
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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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分析,大约有二分之一的青少年会定期地继续吸烟,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在尝试抽一两支烟时与别的青少年不同?
虽然一些社会因素比如精神压力起着重要的作用,但也有明确的证据说明,一些人注定会成为吸烟者。因为他们的遗传性使得他们对尼古丁的作用特别是那种愉快的感觉,比那些没有欲望再吸烟的人更为敏感。
密执根大学医学院的研究者最近进行了一项新的研究,他们询问女性的吸烟者、重度吸烟者和不吸烟者关于她们在第一次吸烟时的感觉。
这些吸烟者,特别是重度吸烟者,更多地说她们体验到如兴奋或松弛这样愉悦的感觉。
但人初次涉猎香烟,感觉远不如以上所说的那样良好,而是极度难过的,烟醉就是登峰造极的表现。
一个写作人承认:"学抽烟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第一次我是从家里待客的烟盒里偷了一支烟,躲进卫生间,一点火,那个又苦又辣的滋味,真是比万恶的旧社会还坑人!眼泪鼻涕一下子全出来了,差点就把我的雄心壮志消磨得一干二净。更为严重的是,我醉了,歪倒在卫生间里。"
记得我在10岁时就深深地醉过一次两天两夜才苏醒过来。那时好奇,比我大七八岁的高中生约我去看露天电影,他拿出一包一角二分一包的"南雁"牌卷烟,发了我一支,我也像周围的大人一样,装模作样地吞吐起来。我感觉到一股霉味,就像是在呼吸潮温的柴火浓烟。
但电影老不开始,说是在等片,我就又抽了一支,感觉逐渐就跟先前不一样了,觉得自己逐渐飞了起来,轻飘飘的,还觉得自己跟银幕上的人物在说话,在赛跑,突然发现自己正在腾云驾雾,天空突然倒扣过来,我用脑袋在走路,心脏狂跳得简直无法控制。
突然又觉得自己在急流下潜泳,当我想张嘴换气时,我喝到了又腥又臭的水,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自己睁开眼睛时,发现在一个极不熟悉的环境里,父母都围坐在身边。
父亲说,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呕吐得一塌糊涂,胆汁都吐出来了,是"烟醉"所致。从此,烟醉这个症状让我心有余悸。
这也是自己童年时代有关香烟的最深刻记忆。现在,每当我看见小孩子拿起香烟,就会神经质的头晕.
姚旅的《露书》就说:"烟气从管中入喉,能令人醉。"叶梦珠《阅世编》卷七也讲得很清楚:"福建有烟,吸之可以醉人,名曰干酒。"
人们称烟为"烟酒",除了因为它可以醉人之外,还因为当时人认为吸烟用火,可驱寒疗疾,也与酒的功用一致。比起酒醉来,烟醉的可怕在于它持续的时间更长、中毒程度更深,对大脑细胞的破坏非常严重。有的人因为烟醉的缘故,毕生与香烟绝缘。烟醉对一个人来说,一生只会发作一次,这一点眼酒醉完全不同。
据老年人说,也有喝茶喝醉的,"茶醉"因为很难见到,但发作起来简直势不可挡,是最为可怕的。但茶醉的作用力我想不会比
尼古丁大,姑且聊备说。
烟票
从1953年粮食的"统购统销"开始,各种票证越来越多,
这其实是经济越来越困难的表现。
在经济发展略好的1964年,商品略为充足,票证就开始减少,而在"文革"期间,票证的种类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从鸡鸭鱼肉到烟、酒、糖、瓜子、花生、粉丝……从自行车、缝纫机、钟表、大立柜到线袜、尼龙袜、卫生纸、打火石、火柴、肥皂、灯泡、线团许多东西只有在过年才有供应,不仅限量,而且限时,过期作废,而且,即使是票证规定的东西,也只有北京、天津、上海才能保证供应,其他许多地方连票证规定的东西都不能保证供应。
生活是纷繁复杂的,生活的荒诞,已经远远超越了喜欢夸张的文学艺术。也就是说,你能够想像的,那时早已做到,你不能想像的,那时也已经出现。有的地方,烟票只发给"烟民",但"烟民"的资格要由个人申请、领导认可,不少人为了给亲友搞烟票也开始吸烟,不想往往"弄假成真",自己也因此上瘾。而且,烟票是根据职务高低分等级的,特别紧张时还要附带单位证明吸烟者的"行政级别",级别低者不能买高级烟。
对烟民来说烟票肯定比钱贵重,属于绝对密藏的对象。
20世纪70年代初,香烟市场供应的都是三四角钱一包的中低档香烟,任何一种卷烟都需要烟票,不需要烟票的只有老人们抽的叶子烟,但要用粮食换,理由是种植叶子烟也使土地减少了一份粮食收入。每家每月的供应量分大小户,八包或十六包,但是这几包烟中也有高低之分,三角以上的烟为甲级,三角以下的为乙级烟。商店是香烟定点供应点之一,附近的那些烟民们为了达到抽好烟的目的,千方百计和营业员拉关系。
烟票分为甲、乙两种,由不同的号码来区别,那些所谓的好烟也不过是"牡丹"烟,五角二分一包,"群英"四角八分一包,乙级烟是"利群"、"飞马"等,再差一些烟是"新安江","经济烟"、"大红鹰"等,都在二角钱左右。那些烟民们聚在柜台前,不住地问:"能用乙级票买甲级烟吗?你就做做好事吧?"
或者他们会向前来购烟的老年人"游说":"你们年纪大了,香烟吃得差一点可以省钱,把好烟票换给我吧我叫你爷爷也可以!实在不行我再补1角钱!"就这样死缠着不肯走开,像一群苍蝇一样叮在柜台前,对这些人真是无奈。
烟民们还会采取"移花接木"的方法,就是将烟票涂改嫁接,企图达到购烟的目的。涂改票证是那个年月的拿手好戏,很多人都有一手技术,加之哪时的票证印刷粗糙,容易仿制。他们手法多端,惯用的伎俩是对号码进行粘贴拼接,或者用同色的笔来修改号码,做起来不亚于姑娘绣花般的细心。
在天色渐渐发暗的时候才去商店买烟,营业员慌着关门,一不小心就被他们蒙混过关啦在那个已经无所谓尊严的年代里,烟民们可怜地为了自己的瘾癖而可以做一切悲惨的事情,实在让人叹息。有些人实在买不到烟,又没有勇气去捡拾烟蒂,恼羞成怒,心灰意冷,就赌咒发誓老子再也不抽他妈的烟了!但如果谁送上一张烟票,也会立即蹦跳起来!
合伙抽烟
为了抵制香烟的诱惑,一些人提出大量饮水、深呼吸等等办法,但这毫无成效。一些人又提出用嚼槟榔的办法替代香烟,全世界现今有3亿人咀嚼槟掷生活在印巴次大陆国家的人民尤其喜爱槟榔,非洲及太平洋地区居民甚至用它代替烟草,妇女嚼槟榔好像男土吸香烟一样有瘾,一天不嚼就感到缺少什么似的。这样看来,不过是一瘾换一瘾、还不如不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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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烟草的情况下,吸烟者在瘾癖的刺激下,自然会尝试一切能够冒烟的东西,以此来"蒙混"烟瘾。
比如,胶树皮、稻草、菜叶子等等。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年月,人们吃不饱肚子却能勒紧腰带继续"干革命"。但没有烟草制品,便出现渔民不下海、矿工不下井的现象,卷烟厂不得不以麦秸、荷叶、野草和玉米须作填料维持卷烟工业的生产。
其实,中国也有野生的烟草,如《滇南本草》所记的"野烟"就是一例。在四川绵竹等不少地方,有至今仍被叫做"野烟"的野草,其叶形状与烟草相似,但植株很小,叶面颜色梢浅。在经济困难时期,有人采来作为烟草的代用品吸食。另外还有材料说:在河南嵩山林阴中有一种野生的草本植物,外形很像烟草,当地居民有采摘代烟草吸用的习惯。这种植物在秦岭也有分布,所谓"华山参"就是指这种植物的根部,此根有毒,不可服食。另外,在云南南部及西双版纳一带分布有一种多年野生烟草,抗病虫性能很好。
记得20年前,我从川南某山区路过,见到小乡场上出售一种外形奇特的卷烟,都用粗糙的手纸(二黄纸)包裹,有中指粗细,十几厘米长,售价仅为一分钱一支。卖烟的人已经很老了,一脸的皱纹,展现出山区特有的沧桑与艰辛。
出于好奇,我买了一支,给了他一角钱,他脸上才有了些生气。
他告诉我,这烟是山区的土烟,因为山民穷,买不起卷烟,这土烟是用锯木面、草屑、香精配置的,没有什么味道,只有一股呛人的浓烟,可以"哄哄嘴巴"。我把烟点燃,发现味道的确如他所说,但总觉得这味道在哪里闻到过,现在我才联想起来,哦,就跟农村以前驱虫用的"蚊烟"同出一宗!
从这些香烟代用品里,不是可以体味生活的质地吗?即使如此,吸烟者还是要吸。可见戒烟的道路有多么漫长啊!
教授叼着烟斗,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闻一多先生的遗照。抗战期间我生活在沦陷区,没有到过昆明,因此无缘与闻先生接触。在我的师辈中,如朱自清、俞平伯、游国恩、沈从文诸先生,有的只吸纸烟。有的根本不吸烟,像废名先生更是反对吸烟,连学生吸烟都不敢当着他的面。只有朱光潜先生是吸烟叶、叼烟斗的,但我不是学外文和美学的,同朱先生接触不多,不敢妄自攀附,也不了解朱先生平时吸烟的习惯,这里就不谈了。。
1952年全国各大学进行院系调整清华大学中文系的师生合并到北大来教师队伍中有三位先生是经常叼烟斗的按年龄排列,则是吴祖湘先生、王瑶先生和朱德熙先生。这三位先生同我共事都在四十年以上,今天他们都已成了古人回忆一下他们吸烟叶叼烟斗的神情形态,也算是对他们的悼念吧。
久而久之,才发现他是一位貌似严肃心实慈祥的老者,只是疾恶如仇,不说假话,待人不虚与委蛇,才使人由敬生畏。组缃先生从不轻易赞许别人,直到晚年,有的学生写了书请他作序或题辞,他仍不随便动笔。而对于我这同族晚辈,感情却日益深厚。每逢家乡托人带来茶叶,他知我也是嗜茶者,总让学生顺路送一部分给我。我有时买点小礼物或补品去看他,他并不推辞,却总说所买的东西太昂贵了,破费太多。
我写了书送他,求他指教,他总是认真阅览,然后指出优缺点,不过往往有溢美之辞。在学生面前,他总是为比他年轻的同行代树威信,为他们说恰如其分的好话,对我更不例外。 ? ?
别人我不清楚,只就对我的揄扬或批评褒
或贬而论,有学生把话传到我耳中,我感到
句句是由衷之言,不虚夸,不苛责。
几十年来,敬他的心与日俱增,畏惧心理却早为亲切交谈和推心置腹取代了。组缃先生晚年已不吸烟,但在十年浩劫以前,烟斗是不离"手"的。每次在同他起开会或谈话时,尤其是在他书房里做客,总看到他手上拿着烟斗,停地在做吸烟前的准备工作。
那就是,用细细的纸捻儿慢条斯理地向烟斗的小孔中缓缓插入,经过转动,再一点点拉了出来,为的是把里面烟油擦净。
事实上,抽一次烟叶不过几分钟的事,而擦烟油的工作几乎要用一整天。组缃先生的烟斗花样繁多,都在书桌上陈列着,吸烟时候轮番取用。
因此搓纸擦烟油的工作仿佛永远做不完。他吸用的烟叶皆属上品,味道芳香,在座的人遇到组缃先生吸烟,总会嗅到各种各样的烟叶香味,而不觉得烟雾呛人。
所以王瑶先生常说:"我吸烟是自己过瘾,而吴祖缃吸烟是供别人品尝的。"
如果组缃先生的烟斗是常不离"手"则王昭琛先生(王瑶,字昭琛)的烟斗则是永不离口的。1971年北大中文系不少师生住到密云县郊农村"开门办学"老教授们均与学生"三同"。跟昭琛住在一室的学生们是这样形容他的:"王瑶老师除睡觉外,一天到晚总叼着烟斗,连洗脸时也不把烟斗拿开。
我听了感到奇怪,便问学生:"那他怎么用毛巾擦脸呢?"学生答(当然是夸张的说法):"王瑶老师在擦左边面颊时,把烟斗歪向右唇角叼着;等到擦右边时,再把烟斗推到左唇角。宁可有的地方毛巾揩不到,也不肯拿开烟斗。
在我同昭琛先生几十年的交往中(住"牛棚"期间除外),确是每时每刻都会见到他叼着烟斗在吞云吐雾。组缃先生和昭琛先生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即除吸烟叶外都嗜饮茶。不过组缃先生总是饮他从家乡皖南寄来的绿茶(我亦如此),而且都属佳品名茶(他往往把几种茶叶混合在起彻了品尝,我戏呼之为"鸡尾茶"),昭琛则只喝茉莉花茶。
昭琛有糖尿病,一天饮十几磅茶水。每天从下午到午夜,不论有客与否,他总在沙发前的长条案上陈列着若干碗茶水,一碗一碗不停地灌下去。总之,他一面用力吸着烟斗,一面不停举杯饮茶,已成为他几十年来的惯例。所以很多熟人都听过他常说的一句笑话:"我一年到头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朱德熙先生也是一直用烟斗吸烟叶的。他吸烟时比较注意风度和姿态,很带洋绅士气派。如果说,组缃先生是以纸捻通烟斗为习惯动作,昭琛是以烟斗不离口为特殊风貌,那么,德熙最习惯的动作则是不停地划火柴,不停地点烟斗,一口口不停地吸烟。不过他爱一面聊天一面吸烟,不等谈话划句号时烟叶就熄灭了,于是便继续划火柴,继续点燃烟叶,继续一口口地吸。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客去为止。
如今,这三位名教授都已作古,他们的先后逝世,不仅是北大的损失,不仅是学术界的损失,不仅是青年学子的损失,主要的更是我们国家民族的损失。至于我本人失去了良师益友,反倒是区区小焉者也。值得警惕的是,昭琛和组缃先生都是从患肺炎开始,而以肺心病夺去了他们的生命。德熙则病于肺癌。如果他们大半生不以烟斗烟叶为伴,或者会延长他们的年寿,至少在病危时不致受那么多的痛苦。这样看来,教授还是不与烟斗相伴的为好。